白羽毛飘藏乡 对歌唱出新图景

——平武县“白羽毛”调解室促进民族地区和谐发展工作纪实

“白羽毛”（双语）普法宣传队进藏寨普法

调解现场

　　邝昊 何翠萍 孙可旺 四川法治报-法治四川新闻客户端记者 马超 文/图

　　“白羽毛”源于白马藏族同胞毡帽上的装饰，是其特有的民族象征符号，寓意平安吉祥。近年来，地处涪江源头的平武县，随着水电、旅游和交通建设的快速推进，在带动经济发展的同时，也引发了大量的矛盾纠纷，给民族地区的和谐稳定带来了严峻挑战。平武县司法局积极践行新时代“枫桥经验”，以组织形式创新和队伍素质提升为着力点，以白马藏族特有的传统文化为载体，探索建立了“白羽毛”调解室，让矛盾纠纷在民族风俗、民族文化、民族信仰中得到化解，有效提升了民族地区基层社会治理水平，为平武获评“全国民族团结进步示范县”贡献了司法行政力量。

　　“大家都是火溪河的人，年轻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打不相识，吃口胡椒顺口气，都各退一步，我们把这个事情就了结了。”在平武县“白羽毛”调解室双语调解员王小军的调解下，一起纠纷被成功化解。

　　这是平武县探索具有地域特色的“白羽毛”调解室化解民族地区矛盾纠纷的一个缩影。“白羽毛”不仅仅是白马藏族的民族符号，如今更成了平武县矛盾纠纷化解的一道亮丽风景。

　　双语普法+“老娘舅” 化干戈

　　平武县司法局以白马藏族独具特色的“白羽毛”为名称，推进藏汉双语调解工作室建设，不断推动新时代人民调解工作创新发展，实现矛盾就地化解，不上交、不激化，保障民族地区群众合法权益，促进社会公平正义，维护国家安全和社会和谐稳定。

　　项目未动，普法先行。平武县整合司法资源和民族乡镇的能人等，建立一支双语普法和调解工作团队。调解室成员由藏汉双语专职人民调解员、退居二线的藏族领导干部，民族乡镇司法所的藏族干部，县城律师事务所的律师组成。

　　双语普法队带上资料进寨子、入村庄、上山腰，把一份份、一本本法律资料和读本送到白马人手里，用双语进行现场讲解，现场解答群众关心的法律问题和遇到的涉法难题。

　　2021年11月，平武县白马藏族乡伊娃岱惹村骆驼家组准备进行人畜饮水民生工程，该工程由平武某某建筑有限公司中标实施，施工时不慎将该寨子秦珠某某坟墓挖毁，事发后其亲属到现场阻碍施工，双方因此发生纠纷。

　　坟墓被毁，这在白马人看来是天大的事。逝者的孙子田某甲立即通知族人商议此事，按照白马藏族风俗，人死后入土为安，无论如何都不能移动、毁坏，否则对后辈不利，动坟也是白马藏族大忌，大家从未遇到过此类情况，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他们认为这不是修复和赔偿的问题，白马藏族人死后进行土火葬，是无法进行修复的。面对此事，业主和施工单位无法协商处理，人民调解委员会得知此事后，主动到现场调查，找到田某甲舅舅田某乙等长辈沟通、劝解，梳理出主要症结还是民族信仰。风俗习惯是协商成功的关键，于是，调解人员就着重从党的民族宗教政策出发进行劝导，此工程为民生工程，是惠及子孙后代的大事，希望其亲属理解支持。通过多次劝导，今年4月，调解室联合法院、乡政府再次进行疏导劝解，最终亲属同意接受补偿2万元，进行迁坟安置，双方矛盾成功化解。

　　法律+“婚俗” 解纷争

　　白马人有独特的婚俗习惯，从订亲到接亲，通常都要经历三年，这是小伙子向女家父母尽心尽孝的“表现期”。每年正月初三是提亲的日子，小伙子便背上青稞酒、油肉糌巴、烧馍和一头猪的肉，到女家提亲，如果女家同意，男家小伙子便帮女家干活、尽孝三年。第三年的正月初三，男家带上与自己生肖相同的男伴和与女家生肖相同的女伴，背上猪肉酒礼到女家。女家便召集族内老者、长辈和最受尊敬的娘舅聚餐，席间，除了协商婚事外还可谈及族内大小事宜，调解人员会借机化解各类纠纷矛盾，因白马人讲究在家有喜庆之时都可谅解让步。

　　以前，白马人多主张本民族内结婚，不与外族通婚。随着时代的变迁，逐渐有少数白马人与外族通婚。白马人重视婚姻，婚后一般不得离婚。失去丈夫的妇女住娘家守节三年可再嫁，但不能继承前夫的财产和带走孩子，如有违反，将被全寨人歧视。

　　2020年5月6日，平武县白马藏族乡亚者造祖村扎格某某的父亲陆绕某某因交通事故死亡，获得事故赔偿金86万余元。其家庭成员有配偶陆满某某、儿子尼玛某某、女儿格桑某某，还有死者的舅舅孤人格修某某。扎格某某一家因赔偿金分割发生纠纷，经族人多次商讨不能进行分割，他们按白马习俗把赔偿金当作遗产进行平均分割（配偶及女儿不分配），因女儿懂一些法律知识，坚持妈妈和自己应参与分割，矛盾愈演愈烈。“白羽毛”调解室得知此事后，主动到该家走访调查，了解情况，并现场进行调解，但在传统的观念面前，调解收效甚微。

　　当年冬月，恰巧当事人儿子尼玛某某的表哥办理婚事，“白羽毛”调解室得知此消息后，觉得是一次绝佳的调解机会，立即前往婚礼现场，在族人商讨家族相关事宜时，择机介入，当众厘清法律关系，依照《民法典》相关规定，此笔赔款并非遗产，是侵权方给死者近亲属的一种补偿，不能按民族传统进行分割，但可参照继承相关法律规定视情进行分割。经多方疏导劝解，死者配偶、女儿包括其娘舅都得到了合理分割，成功化解了该纠纷。

　　对歌+“圆圆舞” 促言和

　　漫山遍野是“黄金”，藏在深山无人识。平武县位于四川盆地西北部，生态资源丰富，是一个生态宝库。为把绿色生态优势转化为农民致富和产业振兴的发展动能，平武打造“外快内畅”的大交通格局，打通制约平武发展的“任督二脉”，境内的九绵、广平两条高速公路的相继建设，将助力平武的好山好水实现最大价值。

　　随着九绵高速公路项目的建设，当地村民与企业往来频繁，一方面增加了村民收入，同时也产生了一系列矛盾纠纷。重庆市某建筑劳务公司在平武县木皮藏族乡修建九绵高速LJ13标段工程期间，长期在平武县木座藏族乡民族村二组村民物某某处购买蔬菜，截至2022年9月30日，该建筑劳务公司拖欠村民物某某蔬菜款，当事人多次催付无果，双方因欠款发生纠纷，物某某到施工地堵路阻碍施工，公司报警后，平武县公安局白马派出所立即出警制止，并委托调解组织进行调解。

　　收到委托后，调解员立即组织双方进行调解。经了解，村民物某某自2018年开始为重庆市某建筑劳务公司提供蔬菜供应，截至2022年9月30日，公司拖欠蔬菜款289950元，双方同时签订了给付协议，但是公司未按期履行。调解员从合同的契约精神出发，劝解双方应当诚实信用，履行合约，但考虑到公司的现实状况，征求双方同意后重新制定了付款计划，双方签订了书面调解协议，并对协议进行了司法确认，建筑劳务公司表示将按期履约。

　　近年来，平武县依托良好的生态环境、神秘的白马藏族民族风情以及世界自然遗产的天然资源，以乡村振兴为契机大力发展特色民族旅游业，在旅游产业发展过程中也引发了矛盾纠纷。

　　近日，白马藏族乡和木皮藏族乡两名年轻村民在民俗村的酒吧发生打架事件，公安机关接警后委托“白羽毛”调解室进行调解。双语调解员在充分了解情况后，首先进行了双语普法教育，同时也邀请双方的老娘舅到调解室，经过老娘舅讲白马藏族遵循的社会道义和双语调解员普法教育，双方达成一致，由打架当事人村民梁某、刘某向受伤村民杨某支付医疗费、误工费、车费、护理费、生活费共计16000元。双方签订了调解协议书，并当场支付了赔偿款。

　　“幸亏有‘白羽毛’调解室及时为我们的打架事件进行调解，让我得到了应有的赔偿，同时也让我们打架双方都接受了一堂深刻的普法教育课，充分认识到不依法办事，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受伤村民杨某说道。

　　“冤家宜解不宜结，今天两个不同乡的年轻人发生摩擦，不仅要解开心结，还要成为好朋友，我们还要举起酒杯跳起圆圆舞来。”村民杨某的老娘舅说。

　　欢快的舞姿悦动着幸福的旋律，高亢的酒歌点燃白马人的激情。在平武，不仅仅是逢年过节才有的对歌和圆圆舞活动，每当村民之间有解不开的结通过“白羽毛”调解室调解后，白马村民们也会邀请双方当事人举起酒杯以对酒歌的方式表达歉意、表达祝福。这一独特的民俗通过“白羽毛”调解室综合运用，目前已经成为了促进民族地区和谐发展的一大法宝。

　　平武县通过藏汉双语定制普法，运用民俗和民族文化近年来成功化解了涉白马藏族同胞及企业的矛盾纠纷100余件，县法律援助中心办理涉白马藏族援助案件24件，有力地促进和保障了民族地区重大项目建设以及经济发展。

　　一座座白羽毛翻飞的民居靓丽多彩，一条条道路四通八达，一个个产业生机盎然……如今，一幅幅村庄美、产业兴、村民富、乡风好的美丽新画卷正在平武大地上铺展开来。